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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雲飛教授講座:論胡塞爾先驗主體間性問題的疑難

發布者:孫寅發布時間:2016-11-29浏覽次數:1921

1125日下午,應伟德betvlctor网页版哲學系、伟德betvlctor网页版現象學研究所邀請,華南師範大學公共管理學院李雲飛教授在哲學樓314會議室作了題為“論胡塞爾先驗主體間性問題的疑難”的學術講座。講座由哲學系馬迎輝副教授主持。

  

講座一開始,李雲飛教授指出主體間性問題之于現象學的重要性。現象學要想成為一門先驗哲學,就必須要解決客觀認識的可能性問題。正如保羅·利科所言:“胡塞爾哲學中的他人問題是先驗現象學的試金石……它奠定了每一種真理和實在的基礎。”然而,基于胡塞爾的第五《笛卡爾式的沉思》(以下簡稱《沉思》),批評者們通常認為胡塞爾關于主體間性的解決方案是失敗的,并且胡塞爾最終也未能提供一個可行的解決方案。

此次講座,李雲飛教授希望借舒茨與歐根·芬克的論争,引出胡塞爾解決先驗的主體間性問題的一種“原自我”方案,借此擺明《沉思》中的“複多性主體”方案的素樸性。其次,通過對紮哈維相關分析,展顯先驗的主體間性問題的層次結構。最後,通過對原自我的個體化問題的論述,揭示先驗主體間性更深維度的問題和疑難。  

一.舒茨對第五《沉思》的辯駁

1957年在盧瓦蒙特(Royaumont)召開的“胡塞爾學術研讨會”上,舒茨依據第五《沉思》對胡塞爾關于主體間性問題的論述從四個方面展開了系統的辯駁:1)原真還原的疑難;2)他人身體的構造的疑難;3)他人構造的疑難;4)高級共同體的構造的疑難。後兩個疑難與本次講座的主旨密切相關。針對第三個疑難,舒茨指出胡塞爾試圖從主體間性導出世界的客觀性的做法是一個方法上的錯誤;事實上,世界的客觀性優先于主體間性,因為一切交往的過程都已經以作為支撐物或媒介的客觀事物為前提了;針對第四個疑難,舒茨則質疑,個體主體如何能不是作為共同體的成員而具有意義? 

二、芬克的回應與“原自我”方案的提出

芬克對舒茨所提出的辯駁作了回應。首先,客觀世界與主體間性不存在何者優先的問題,它們很可能是共同原本的;其次,關于個體主體如何可能不是作為共同體的成員而具有意義的問題,芬克指出,胡塞爾雖然沒有放棄第五《沉思》的複數的先驗主體立場,但在他的手稿中卻出現了原自我的思想。“原自我先于自我與其他自我的區分,它首先使複數從自身中突現。時間建基于一個創造時間的當下中,這個創造時間的當下不在時間中……主體的複多性建基于一個生活深處,這個生活深處先于任何一個自身性的個體化……他想要将其理解(把握)為沖破生命基礎的原始-裂縫。……胡塞爾雖然使用了‘絕對形而上學’的詞彙,但他實際上遠離它。……他在某種程度上試圖‘當場’捕獲先驗意識的生活實行。

在李雲飛教授看來,芬克的論述業已标明胡塞爾在解決現象學的主體間性問題上的基本立場和探問方向。首先,“原自我”點明了先驗還原的方向和先驗的主體間性的問題層次;其次,先于個體化自我的原自我的複數化問題指明了先驗的主體間性問題的關節點;再次,“沖破生命基礎的原始—裂縫”的觀念揭示了先驗的主體間性之“同一—差異”的結構特征;最後,“當場捕獲先驗意識的生活實行”的說法則表明了一種拒絕思辨的形而上學的先驗現象學立場。在此,芬克已然為我們指明了一種讨論先驗主體間性的可能的原自我方案。  

三、複多性主體方案與“原自我”方案的論争——基于對紮哈維的讨論的分析

與“原自我”方案将先于一切個體化的原始生活作為最終的構造基礎的觀點相對,紮哈維堅持先驗主體間性是最終的構造基礎的立場。他認為,存在兩條探讨主體間性問題的進路:一是視域意向性的進路;二是本欲意向性的進路。

紮哈維将芬克對“原自我”概念的理解視作一種“形而上學”解釋,認為其與胡塞爾強調先驗主體的複數性和差異性的觀點相矛盾。但李雲飛教授留意到,芬克之前的論述明确考慮到胡塞爾對第五《沉思》所持立場的堅持。顯然,芬克不認為《沉思》中“複數的先驗主體的命題”與“原自我”概念存在原則性的沖突,問題僅在于:二者“如何才能達成一緻?

通過進一步考察紮哈維對胡塞爾相關文本的理解,李雲飛教授發現紮哈維在一定程度上曲解了胡塞爾的原自我概念。并且,後者堅持從本欲意向性出發,論證其自身将先驗主體間性作為最終構造基礎的做法,最終會導向斯特拉塞爾提出的一種論斷,即必須放棄各個意識流的嚴格分離。但是,堅持單子間的差異性就必須引入原自我的維度,而紮哈維始終拒絕原自我與個體化自我之間的層次區分,僅僅将主體間的統一性奠基于複多性的統一性,必然會導緻明顯的悖論。

四、“原自我”的個體化問題及其疑難

紮哈維的論述所伴有的疑難表明,胡塞爾的先驗主體間性問題主要聚焦于以下三個方面:1)構造的最終基礎是個體的先驗主體還是先驗的主體間性的問題; 2)先驗自我的複多性問題與先驗的主體間性問題之間的關系問題;3)原自我與先驗自我的複多性的關系問題。

在蘭德格雷貝看來,胡塞爾在第五《沉思》中将先驗自我的複多性前提性地接受下來。因此,在先驗的主體間性問題上,我們首先應面對的不是如何從複多性的主體性構造先驗的主體間性問題,而是“被作為前提的”複多性的主體之間的區分和同質化問題。

随後,李雲飛教授提醒我們關注在《觀念I》中,通過一個極端的思想實驗,被揭示出的一個無自我的絕對意識流。客觀存在的顯現依賴于絕對“意識”流中體驗成分的聯結。無論體驗成分的聯結發生什麼變化,絕對意識流自身都存在。

鑒于對絕對“意識”流的這種理解,先驗自我的個體化問題凸顯出來。胡塞爾指出:“原始的河流和原始地被構造起來的非自我是原素的宇宙,它本身是構造性的,而且它已經不斷地被構造起來;它是一個時間化着的—時間性的原始發生着的事件,這個原始發生着的事件不是産生于自我論的起源;因此,它産生而沒有自我的參與。”絕對領域的要素可以被看作一個由各種純粹體驗構成的字母表,這些純粹體驗按照确定的時間位置被秩序化而形成經驗的聯結,由此産生一個特殊的經驗視角,一個具有某種特定秩序的構造中心。

李雲飛教授認為,在原自我的個體化問題的讨論中,他人已經以一種新的方被看作蘊含在我之中。個體的經驗視域的視角性和有限性,表明他必須依賴于他人去展顯他生活于其中的世界。最終的世界視域不是複多性主體的成就,而是絕對的成就。絕對存在于一切可能性的基礎中,它是構成一切可能性之基礎的可能性。作為最終基礎的絕對總是超越我的有限性,因而總是蘊含着他人。從絕對的層次看來,他人對我的呈現是作為超越的世界視域性的相關項。


 講座的最後,李雲飛教授指出,原自我方案揭示了胡塞爾先驗主體間性的更深層次,但這一方案仍面臨諸多疑難。他提出了三個可供大家進一步思考的問題:

第一,胡塞爾關于“原自我”方案的論述在何種意義上是一種現象學的探讨,而不陷入一種形而上學解釋?第二,胡塞爾關于先驗主體間性的本欲意向性方案與原自我方案如何協調?第三,在原自我經受個體化而達到同質化的複多的個體主體的層次上,是否還有一個先驗的主體間性的構造問題?

在李雲飛教授結束發言之後,師生們又就原自我領域的通達問題、原自我自身是否存在一種秩序化的可能性問題、原自我到自我複多性的發生問題以及原自我領域的先驗主體間性問題展開了熱烈而深入的讨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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